叶南岭来自岭南

杂食。长期性灵感枯竭。

【华枝招詹】和金主的非典型情人关系

演员华x导演鑫

字数1w2左右,请合理安排阅读时间——

完整版走vb:叶南岭

「詹鑫有些无从适应,双手抓紧后车座。

“怕摔你就抱紧我。”

詹鑫哦了一声,倒数三个数,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,环抱住了对方。羽绒服厚厚软软的,他贴在哲华的后背上,咚、咚、咚,应该是自己的心跳吧。一阵又一阵急促而规律的跳动,隐入一声又一声的凛冽寒风。」

「星火在黑夜里炸开,跳跃,闪烁,詹鑫的眼睛里映着光,张哲华望着他,感觉自己也要噼哩啪啦地爆炸了。」



01

张哲华,内娱十八线小演员,最火的一次还不是因为工作,是靠他路见不平见义勇为,荣获额头挂彩和喜登北京交通广播:热心市民张先生。

和经纪人Summer姐认真讨论,他为啥在娱乐圈不温不火,得出的结论是:一不吸毒,二不滥交,张哲华干干净净,融不进这圈子。

他对名气也不太看重,就是纯热爱,乐意在电视行业摸爬滚打二十年,就是喜欢演戏。据他所说是能体验到另一种人生。底边演员没人权,好本子不找你,坏本子瞧不上,自视清高的毛病。还是得接,指不定那天因为一个角色火了,片源不就广了吗?

年纪轻轻当什么演员,心脏病要犯了不是?当年该报编导系的。张哲华如是说。

“华子你要不下海炒cp去?”Summer姐问。

张哲华双手比叉,精准复刻吴京表情包:“耽改,没品!那个圈子太乱了。”

哥,你们是一个圈子的!经纪人压住吐糟的心。

“其实还有个办法,公司找了个金主,你懂吧?”

“这不就潜规则吗!”张哲华说,“姐,炒cp的话,和谁?”

“你应该挺熟的,知名车手王天放。”

张哲华很想问:现在辞职来得及吗?

“姐,咱还是聊聊金主吧,联系方式你微信推我一下。”


02

张哲华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,目光凝结在对面空空的沙发上。

Summer姐说,这位金主是圈内一个导演,他要是答应和对方的情人关系,就能拿到开年大戏的大反派角色。做梦都不敢想,张哲华想演反派很久了,这几年他认真读过很多本子,反派人物性格深刻,又很有挑战性。

我自愿为中国影视事业献身!张哲华想。

“那个……是哲华老师吗?”

张哲华回过神来,抬起头对上一双黑而湿的眼睛,手里拿着的手机显示着自己的照片。

“嗯,我是,您就是鑫仔老师吗?”张哲华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。

“嗯。”詹鑫点点头。

两个人都不说话,詹鑫盯着桌面,仿佛快盯出一个洞来。

“叫我哲华,华子都行。”还是张哲华先开口了。

“你希望我怎么叫你?”

张哲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,愣了一下,然后说: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“所以现在,咱是直接去开房吗?”张哲华盯着他。

詹鑫迟缓地抬起头,慢慢开口说:“会不会太快了一点?”

张哲华打出问号,这是谁包养谁啊!

“要不先搬家,我带了行李。”

“哲华,”詹鑫语重心长地说,“Summer姐没告诉你吗?是我搬你那儿去。”

张哲华把詹鑫的行李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,两个人瘫在沙发上。

他真的很想问一句:瞳盟星你真没被电信诈骗吗,这是金主吗这是债主!


03

张哲华真觉得这是诈骗。

和詹鑫相处了快半个月了,俩人最亲密的接触是递水果刀时不小心碰到了手,詹鑫还缩的老快了。

张哲华那房子小,就一个卧室,俩人睡一张床,剧情明明是18+的走向,活生生被演成了社会主义兄弟情,清水得一点油荤都不沾,连那什么花啊,水啊的空镜都不给。

罗曼蒂克不用想了,倒是演了几出惊悚片。

张哲华半夜起来喝水,枕头那侧的人连影儿都找不着了,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沙发上渗着白光,他没留神,咔嚓一下杯子就掉地上碎了。

沙发上那位跟猫儿似的,惊得跳起来,又是啪嗒一声,得:笔记本电脑掉地上了。

事后张哲华出于愧疚给詹鑫换了个新的。当事人就是后悔,那晚上就该渴死,等等,我是被包养啊,咋还得我花钱!

明里暗里暗示他好几次,最终张哲华忍不住问了,房子住我的,电脑我出钱,哥你真是金主吗?

“华子哥,那边没跟你讲清楚吗?我是艺术家。”

“说人话。”

“我穷困潦倒只有才华。”

张哲华疑惑,张哲华震惊,但他还是很礼貌地问:“那您能为我提供点什么吗?纯研究艺术啊。”

“电影男一号算吗?”詹鑫略显骄傲,“我片子拿可多奖呢?”

「没有车但是被屏,见vb:叶南岭」


04

“对不起啊哲华……”詹鑫低着头道歉,像下一秒就会被老师要求罚站的学生一样。

“没事,你也不是故意的。”张哲华把冰冻矿泉水敷在自己额头处,“帮我拿下手机吧。” 

詹鑫将手机递给他,又让他把矿泉水给自己,用毛巾裹了一层,贴自己额头上试试温度,感觉到不那么冰了才又敷上去。

张哲华盯着他,目睹了全程。詹鑫,一款人妻型金主。他这样想。

如果没把他推下沙发就更好了。

当然那也不能全怨人家。

上回书说到,他俩摇啊摇终于要上辆小破自行车了,张哲华把人压在沙发上,刚要解詹鑫的扣子,结果詹鑫突然想起什么,猛地起身,一不小心就把张哲华推了下去,“邦”一声,额头磕茶几上了。

他可爱他人妻再怎么样他也181.3啊。张哲华内心怒吼。

詹鑫着急地把他拉起来,让他赶紧躺下,自己去冰箱里找了瓶冰水。

于是事情就成了这样。

詹鑫魂不守舍地发着愣,散着点儿愁,可怜兮兮的。

张哲华见状,伸手去勾了勾他的小指,温柔地问他:“没事儿,我没事儿。所以刚才咋了,我让你难受了?”

“不是,”詹鑫连连摇头,“我就是想起明早有个剧本会。”

事业心太重了吧!

“主要是那个本子有点不瓷实,总感觉哪儿不对。”

“跟我说说?”张哲华拍了拍沙发,让他坐得离自己近些。

“那我先大概跟你说下情节,”詹鑫老老实实地坐了过去,“是个谍战类的片儿,为了防止叛徒泄露情报,红方派了四个特工去哈城潜伏,以便杀了叛徒,蓝方提前得知这一行动,便开始布控……”

詹鑫讲得很认真,将情节娓娓道来,情到深处还不自觉的加上了动作。

看上去像是身上有淡淡的光,也许是月光吧,张哲华想。

讲着讲着詹鑫停了下来,张哲华有些不解,拉拉他的手。

“结尾呢?”

“我觉得那不对,他不应该活下来。”詹鑫,很坚定地说。

“他潜伏在蓝方卧底,现在帮红方完成了任务”,张哲华思索着,“如果作为唯一生还者,的确太浪漫了些。”

“华子哥你也这么觉得吧!”詹鑫起身,“等我去给刘编打个电话。”

张哲华拉住了他。

“哥,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晾这儿啊?詹导你那西半球作息时间能和人东半球同频吗?睡了嗷。”


05

和金主的同居日子过了两个月了,张哲华接受度良好。俩人除了那晚的接触后又恢复了原来哥们一样相处。詹鑫在忙新电影的事,张哲华准备进组,日子平淡的像是签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——毫无波澜。

张哲华没和詹鑫谈过角色的事,他们时常聊电影,不是工作那方面,也有那么几次,两人一块儿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,百叶窗摇晃着漏进几缕夕阳,《广岛之恋》里的男女主肌肤相触。

他们很爱一起看杜拉斯的片子,情欲在台词里激起一层层水花,情人们寻欢而又彼此依存,电影是真实存在的反映之一。詹鑫跟他聊起大学里编导系拉片,一帧又一帧黑白,每一组胶片多么触目,暗房里的滴滴水声和心跳重合,自己有多么的深爱这门艺术。

他知道詹鑫对电影如此热爱,每一组镜头是是他的朝圣,容不得玷污。

以他们不清不楚的关系去要求詹鑫,张哲华做不到。

因为他也知道詹鑫会答应。

比起詹鑫而言,他在娱乐圈的几年时光不过是易碎泡沫,戳破后什么也留不下,都说内娱是大浪淘沙,张哲华清醒地想,自己就是那层沙子。

他从鞍山背井离乡,将前半生扔进一团,炽热的火里燃烧。

读书时常在作文里写“十年饮冰,难凉热血”,如今还未有十年,又有几分当初的炙诚呢?

他在圈里苦苦的挨着长夜,同辈人买房结婚,除了比他们多几双眼睛盯着,大家都走在同一条路上——为房贷挣扎的路上。

不是没想过逃离这个斑驳的夜,可又实在舍不得,还想演戏。有时也害怕,自己一走了之,实在对不起工作室的大家。

二十七岁的他年龄不上不下,为了爱与梦想,舍弃了碎银几两。

这是他和詹鑫最相似的地方。国际知名导演,拍一部赔一部,倒不是因为烂片,是太艺术了。文艺片是为了拿奖而生的,影院里不上座。名声归了他,债务归了投资方。没人乐意干这样的买卖。

不过是寒夜里相互依偎取暖的人,起初一切灰白,灵魂共鸣时便有了色彩。

詹鑫说,张哲华,我相信你,你一定能被更多人看到的。

张哲华报之以同样的理解与支持,因此从不提起要角色这类束缚。

詹鑫,去写你想要的内容,去拍你想要的镜头,我相信你。张哲华在心里默念。

我相信你,他们对彼此这样说。


06

“王老板,我相信你没有资格拒绝这个条件吧?”张哲华玩味地盯着对方锁在椅子上的手,狡黠地笑了。

“Cut——华子这一条演的好啊!上午收工!”

张哲华长吁一口气,如释重负。刚才他过戏的时候,一眼就看见在角落里的詹鑫。这探组弄的,一点心理建设都没有,纯纯的预期违背啊!

“哲华,Summer姐说有事找你,你去他那辆车吧。”助理说。

张哲华点点头,往经纪人的房车走去。

“Summer姐……鑫鑫鑫鑫仔!”张哲华刚喊了经纪人的名字,便发现车里只有詹鑫一人。

“咋进个组小哥儿还磕巴了呢?”

“我刚演的……怎么样?”张哲华有些坎坷,毕竟他是被詹鑫的介绍拉进组里的。

“特别好!华子哥成厉害了嗷!”

“我说真的。”张哲华坐在他旁边,声音有点低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猝不及防,詹鑫贴了过来,和他相拥,脑袋放在对方肩头。

“哲华,你真的很好,请相信自己,因为我也相信你。”詹鑫一边说,一边揉揉他的头,给小狗顺毛。

张哲华唇齿贴上他的肩胛骨,夏天很热,空气里都黏乎乎的。他先是舔了舔,又实实地吻,吮吸之后咬了一口,动作一气呵成。

詹鑫不禁吃痛了一声。

“我咬太重了?”张哲华有些慌忙地凑近吹气,又伸手去摩挲那块泛红的地方

“没有,”詹鑫红着脸摇摇头,“就是太突然了,还在外面。”

“因为我也是突然觉得它很好看。”

“咳咳……”

两人同时看过去,门口站着的赫然是Summer姐。

“姐,那个……你啥时候进来的?”张哲华问.

“你深情告白的时候。”

两人长舒一口声,幸好,幸好。

“你俩要腻歪回张哲华那儿去,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在家腻就行了,真不怕花边新闻啊。”

“姐,我糊,没人拍我。”张哲华举手。

“我片子亏完了,没人乐意看见我。”詹鑫补充.

“需要我提醒吗?你俩一个上新戏,一个拍新片?”

詹鑫向张哲华使了个眼色.说:“哲华你先走,我跟你经纪人说个事。”

看见张哲华离开后他才开了口。

“你让他来试镜吧,就我那新电影”,詹鑫顿了顿,“你说是公司报的,别提我。”


07

能不去吗。张哲华很想说。

但是底边演员没咨格回拒公司。

今天也在努力打工的小哥哥一枚啊。

他是真不希望詹鑫的电影被资本染指,但他也知道光有玫瑰,没有面包是会被饿死的。

怎么就不能让他暴富,然后他去包养詹鑫,给他投资拍片。天还没黑张哲华就开始做梦了。 

那部戏断断续续拍了快两个月,从夏天到了秋天,詹鑫在探组后几天就回了北京。两人微信聊天记录长得一直滑,手能搓出火星子来。张哲华看着对方时间一条比一条晚的回复,时常担忧这人猝死在家里。

他回北京后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坐地铁回家。

嗯,节约型艺人的自我修养。

推开家门看见詹鑫躺在沙发上,身上搭了件外套,地上散落着一张张的纸。他捡了一张开始读,是詹鑫新片的剧本。不过那上面满是涂改痕迹。

大艺术家枕着另一件衣服睡觉,张哲华小心地放了行李箱,坐在他旁边,眼神一点一点勾勒出詹鑫的眼睛,嘴唇,耳垂,他的每一寸肌肤。

四周静得很,他听见詹鑫的呼吸声起起伏伏,他的心脏也为之跳动,一下又一下,他的血液也随之奔腾。

那瞬间仿佛月亮靠近了地球,引力拉动潮水,蒙古高压形成后带给北京一场风,或许马孔多正下起一场暴雨,他心里有只兔子正寻找着去爱丽丝茶会的洞,咚,咚,咚,一切正无可救药地走向情欲。

他牵住詹鑫的手,任由感性操控自己,交叠间十指相扣。年上者沉于梦中,迷蒙之间唤了声哲华,黏腻而性感。

张哲华做贼心虚地松开手,装作无事发生,起身去卧室抱出一床被子,严严实实地把人裹成粽子,自己则开始收拾满地狼藉。

试镜时他们在众人前演出素不相识,张哲华恭恭敬敬地喊“詹导好”。

副导演递给他一张情节概要,让他在五分钟内设计一段即兴表演,他早在詹鑫那儿看过,但那时候他便想告诉詹鑫,这个角色值得更好的演译。

潜伏在蓝方的卧底看完组织的情报后准备销毁。

张哲华举手示意,他想给詹鑫看看自己的理解。

不需要台词。他坐在椅子上,右手攥着一张纸,眼神向下扫过后将它收起来,划燃火柴,又拿出纸将它点燃,右手把纸一点一点搓成灰烬,火焰在他指尖跳跃,又熄灭。 

直到听见副导演鼓掌叫好,他才从角色中抽离,抬头对上詹鑫含笑的目光,松了一口气。

他理所当然地拿到了那个角色。

詹鑫将那段剧本改成了张哲华演出的那样。

詹鑫给角色以姓名,张哲华赋予角色生命。

那晚上风也温柔,海棠花微微晃动,他们在深夜里拥吻缠绵。


08

电影拍得很顺利。他们拍摄时沟通工作,詹鑫对待电影是极认真的,一个镜头拍上十几场,有时更多。

有的导演一辈子就在等一颗镜头,詹鑫却希望每颗镜头都藏着一辈子的等待。

但工作都只扔在白天,一天的拍摄结束后,他们就暂时抛下了演员和导演的身份,在热闹的夜市,无人的街头漫步,那时候他们只是哲华和鑫仔。

哲华带着口罩在小吃摊前替鑫仔排队,鑫仔笑眯眯地说“谢谢华子哥”。 

「短的自行车,完整版vb见」

詹鑫双手圈在张哲华颈后,他唇齿相碰,嘴角勾起弧度。

“My puppy。”

他这样唤张哲华。 


09

詹鑫刚开始工作的前几年像一场灾难。

毕设的确让他小有名气,可是后来的平台并不都和毕设影展一样好。给他的投资不多,于是剧本,拍摄,场记,一切能自己干的他都大包大揽。

那时候一切从简,但对细节和艺术的刻苛丝毫不减:随身带着工作准则,改本直到天明,这样看来,头发日益打薄完全情有可原。

限制因素太多,最终他的作品是一部四十分钟的短片,他带着这封写给电影的情书参加了北京电影节。那是他第一次和观众一起看自己的作品。

东北的伤痕在片子里随处可见,像一场凛冽的风,老工业区的旧时光,全埋没在平原的一场大雾里。

字幕走到最后一条,灯光亮起,他站起来,深鞠了一躬,掌声雷鸣,才感觉几个月的辛劳在此时画上句号。 

詹鑫准备离开时被人喊住了,是个年轻的声音。

青年人微笑着,比他稍高一点儿,很礼貌地说:“詹导您好,我很喜欢您这部片子,请问您有空聊聊吗?”

詹鑫很意外,也很惊喜,他说:“谢谢你的支持,我们去外面聊可以吗?”

他们相对而坐,青年人侃侃而谈,从情节聊到镜头,配乐,詹鑫很认真地听他讲。

那似乎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,听口音猜得出他来自东北,或许是在读大一。长相很干净,詹鑫不知道他的名字,头发翘着倒足很像只萨摩耶。他在心里吐糟。

到最后“小萨同学”顿了顿,观察了詹鑫的神情后又接着说:“其实我觉得,个人觉得哈,最后那幕戏,张比傲的动作可以改一改。”

“怎么改?”这让詹鑫觉得很新奇。

年轻人激动地向他说出自己的想法。

张哲华,小萨同学,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变。詹鑫看着他试镜的设计,满意的笑着,目光与他相织。

詹鑫承认,第一次见张哲华的时候,纯粹是被他的脸吸引,作为颜控如是说。听他说话后又觉得小孩挺有想法的,和他自己的理念蛮合的来。后来无意间看了他几部戏,成了他的粉丝。

嗯,这他真没骗张哲华,不过詹鑫隐瞒了一点:

他算张哲华半个站姐。

啊,所谓半个就是没拍电影时,心情好就遮得严严实实的去接机,电影学院的摄影课,他真是学以致用。

再后来瞳盟星打算给他投资,他包养了张哲华。

别误会,一开始真的只是希望砸给他资源,让他被更多人看见,也许,有一点喜欢?詹鑫心虚,但是张哲华真的很对他胃口。拜托谁不喜欢小狗?

小狗的爱炽热又明显,自以为藏藏的很好,却被他一眼看穿,于是詹鑫以退为进,纵容他,辅以不多的肢体接触,一点一点驯服小狗,等他说出那句“我爱你”。

哲华,是我先爱你的,不过你不知道。原谅我的手段吧,我低劣而自私,但我爱你。


10

一切都有序地顺利发展,爱人共枕同眠,直到送审的结果出来了。

有几个地方过不了,可是那情节对詹鑫来说很重要。熟知的影视风向的投资制片,也认为这个结局不太能热卖。

改改吧,詹鑫叹了叹气,他已不再是孤军作战,要考虑整个剧组,不能因为自己的追求任性了。

他亲自删掉了那组镜头,补上了别的内容。

真的,还是有一点难受的,他坐在咖啡店里发呆,夜色已经爬上了对面的屋檐。

如果他没有把手机关机,应该会被张哲华的电话轰炸吓到吧。

挺委屈的,詹鑫真想痛快哭一场,年纪轻轻当什么导演,要死了不是。

店员走到他面前,詹鑫想也是,人家得打烊啊,这下成流浪汉了。

小姑娘客客气气的说:“先生您好,刚才有个叫张哲华的男人打了我们店里电话,他说让您把手机打开。”

张哲华你是不是监视我?但他还是照做了,刚开机二十六个未接来电,就在屏幕上跳跃,詹鑫不想接也不太想和人说话,把手机扔在一边,栽进沙发里,能不能睡死过去啊——

得,一歪头就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,张哲华那哪是监视啊,那是跟踪!隔着道玻璃橱窗,张哲华把手贴上玻璃。

好嘛,感情搁这儿演星际迷航擦玻璃来了,那我是不是该意思意思在玻璃上写公式啊?加州雨夜幽灵船,江南流水今何在。

屏幕亮着,铃声响了几秒,窗外的张哲华凝视着他,别说,华子哥不笑真是恐怖 詹鑫在目光威胁下接通了电话。

小狗也是要咬人的啊。他想。

“喂,”詹鑫避开他的注视,“华子哥,我没事……”

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。

“我们去平遥吧。”张哲华说,然后他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。

“我们去平遥吧,现在就去。”


11

选审出结果后,詹鑫情绪很低,张哲华也不问他,只是安静地陪着,一句话也没有,夕阳也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,就这样一直看着詹鑫也很好。

结果不用问也知道,张哲华在圈里又不是小白花一朵。那些东西,光亮舞台背后黑暗的一面,早已心知肚明。

电影是詹鑫血液里叫嚣的渴望,就像演戏之于他一样。从詹鑫在电影结束后的鞠躬,从那部伤痕美学的短片,他就知道了。几年前他去了北京电影节,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詹鑫。许多年后,他依然会回想起那个遥远的下午,像雪落在冰面上,晶莹又易逝。那时候他大一在读,表演系的他提出一个动作设计,詹鑫给予了这位青年认可,自此之后他们的人生轨迹开始相交,又是几年后,开始重合。

算是俗套的一见钟情吗?他不知道,张哲华那时是电影狂热爱好者。王家卫到杨德昌,《发条橙》和《低俗小说》,那些是承载着他青葱岁月的黄金影像。詹鑫第一次参展,也是他第一次去看展,很奇妙不是吗?

纵使我们相隔年岁,终将重逢。

对人他不清楚,但能肯定,对詹鑫的片子一定是一见钟情。整个东北的疮疤就那样铺在他面前,那片多情的土地,他生于斯,长于斯。

再见到詹鑫人在机场,其实他真的遮得蛮严实,但张哲华是他粉丝。访谈,路演都被他刷烂了,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记忆里熟悉的身影?

他俩还真是,互相睡粉。

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,张哲华如是说。

第二天快傍晚,唐鑫悄无声息地玩失踪。

打电话一问副导,电话那头的人说:

“詹导今天,好像剪片子去了吧。”

话刚落地,张哲华就慌忙地穿点开通讯录,同时搬出行李箱。

电话打不通,最后索性直接关机,张哲华赌了一把,招了辆出租车,说了个地名。

詹鑫,詹导,你也一点都没变啊。

他在一家咖啡店找到了詹鑫。

是几年前两人去过的那一家,是他俩以某种不可说关系见面的那一家。

张哲华摁下一串号码,然后拨通。

“喂您好,您能帮我叫靠窗的六号桌客人把手机开机吗?您告诉他,是张哲华让的,谢谢您。”


12

詹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哲华拉去了高铁站,再一愣,人已经上火车了。

你华子哥这办事效率,啧啧,行李都给收好了。

车厢里的LED站牌不断做着虹移,乘客您好,本次列车由北京开往平遥古城。鑫仔你要不睡会儿?请不要在列车上吸烟。詹鑫,詹鑫?G341动车组感谢您的乘坐。导儿?你改好了没啊?

现实与幻想交织,詹鑫愣着发呆,眼前逐渐失焦,放弃挣扎,准备幻想,陷进软座里开始睡觉。

迷朦中张哲华的气息裹挟了他的呼吸,他好像掉进了一个糖果纸似的琉璃梦,哲华抱着他,对他说:

我爱你。

詹鑫觉得,他可以只靠哲华呼出的一小团二氧化碳活着。

老房子着了火,他有时会想起《恋爱的犀牛》,又自嘲地笑了笑,原来自己也会爱得疯狂。

快到站的时候,哲华提前把他叫醒,他歪着头看对方,对上一双泛着涟漪的双眸。

“所以,我们去平遥干嘛?”鑫仔问他。

”亲我一口就告诉你。”哲华扬了扬下巴。

“我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。”

小狗有些不满,尾巴垂下去了,鑫仔想,又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头,人们总是看见可爱的小动物就会想摸摸它。

下车时哲华走在前面,在高铁站底层招了辆出租车。

“师傅,去平遥国际影展中心。”

“小哥儿,平遥电影节在十月开。”鑫仔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我知道。”他温柔地说。

哲华笑起来好像会减龄一样,和记忆里的男大一模一样。

影展所在的电影院,电影节外的时间都可以申请包场放映。

“哥,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,我去找下工作人员。”

“哦好。”鑫仔乖乖点头。

哲华好像把什么递给了工作人员,又说了几句话,不一会儿就小跑过来,伸出一只手。

“詹鑫导演,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请你看一场电影?”

“我俩坐三小时动车过来”,鑫仔沉默一秒,“北京没影院了?”

“都坐三小时了你也没得选了吧,鑫仔老师。”哲华傻乐。

小狗尾巴一摇一晃的,鑫仔暗暗吐糟。

“跟加班拉片一样。”鑫仔说,“张老师给加班费吗?”他被哲华拉着入场。

“张哲华你真是挣钱了。”鑫仔很欣慰,“能请你哥包场看电影了。”

哲华抬起两人之间的座椅扶手,牵住鑫仔的手,十指相扣。荧屏亮起,电影开始。

男演员一开口,旁白刚出来,鑫仔就瞳孔放大,盯着哲华,说不话来。

那是一支预告片。

而詹鑫对它太过熟悉。

是他电影的其中一支预告片,可惜没机会出现在大众面前了,因为这一支里有被删掉的镜头。

詹鑫觉得心里像是燎着火,生生不息地在荒原上燃烧,又像是每一处器官都随着配乐而共振。转场,音乐骤停,他知道还有5秒,就是他在正片里亲手删掉的镜头。

一辆汽车从悬崖上坠落,粉碎了厚冰,没入水中。

张哲华在此刻转头看他,嘴唇轻碰,说:

“我爱你。”

相扣着的双手带了些力,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两人系在一起,自此,命运轨迹,难以分离。

“这是张哲华为詹鑫专门开的电影节嗷,”张哲华笑眯眯地看他,又故作正经地清清嗓子,“经组委会决定,本次最佳影片奖的得主为——”

他声音拖长,还不经意破了音。詹鑫眼角红红的,几滴眼泪随之滑落。

“詹鑫导演的《悬崖》!”

张哲华靠近他,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,气息都扑在他的肌肤上。

“我爱你,我的大艺术家。”

一月的平遥干冷,空气中挤不出半点水,而那场大火快将詹鑫燃烧殆尽。

“哲华,十月我们再来一次平遥吧。”


13 

电影在春节档上映,詹鑫同改片和解,毕竟他已拥有一场爱人为他举办的影展。导剪版被录入一张储存卡,安静地躺在两个人小公寓的酒柜旁。

二十九那天两人启程回鞍山,下飞机前詹鑫决定和他分开走,机场人多眼杂,小心点总是好的。

看到小姑娘给张哲华接机时,他吓了一跳,不过更多的是高兴。

哲华,我就知道你行,有好多人都看到你了。

年三十的晚上,詹鑫陪着父母包饺子,放着春当伴奏。

“诶妈,今年咋挺安静呢?” 

“禁燃啊,你这孩子搞电影搞傻了?” 

“鞍山也禁燃啦。” 

电视上亮着西红柿炒鸡蛋配色,撒贝宁和几个年轻主持一块儿拜年。时间真快,快到鞍山的除夕也没了烟花,仿佛自己的前三十年不过一场梦,似水一样就流走了,一点印记也不留。嗒,嗒,嗒,母亲在剁馅,若是浮沉半生后,囿于厨房与爱,谁又是否在意十几年前高中时的热血呢?也许有的吧,但多时候,跟着生活走,退于舞台后,沉沦在一场雪里,和东北往事一块儿被埋葬。

“谁手机响了?詹鑫,是你的不?”他爸一嗓子把他打回现实。

詹鑫在围裙上擦了擦灰 从兜里掏出手机,看了眼备注后,就溜到阳台边去接电话了。

“喂哲华,咋了?”

熟悉的声音透过电流送到他耳边。

“没咋,就是想你。”

“小哥儿咱后天不犹见了吗,”詹鑫压低声音,“我也想你嗷。”

“哥,现在有一只流浪小狗在你家楼下.你愿意收留他吗?”

詹鑫脱下围裙,喊了一声:“妈,我出去见下朋友!”

张哲华在楼下苦等,颇有种在树下求了几千年的感觉。突然他看眼睛亮起来,自家男友裹成个团子,小跑过来,一下子闯进他怀里。

冬天的张哲华拥抱了自己的春天。

想,特别想,两人实在地抱了好一会儿。

张哲华指着自己身旁的小电瓶,手套上还印着小熊脑袋。

“走,上车,我带你放烟花去。”

张哲华从车篮里找出一顶针织帽,指尖蹭过詹鑫的额头,帮对方戴好,又蜻蜓点水地亲亲他。

“华子哥你这帽子……”

“咱妈给你带的,冬天骑车风刮着冷。”

马路上开阔得很,年三十晚上,还在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又碾过几道车辙,詹鑫有些无从适应,双手抓紧后车座。

“怕摔你就抱紧我。”

詹鑫哦了一声,倒数三个数,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,环抱住了对方。羽绒服厚厚软软的,他贴在哲华的后背上,咚、咚、咚,应该是自己的心跳吧。一阵又一阵急促而规律的跳动,隐入一声又一声的凛冽寒风。

路灯暖黄的灯光柔柔地撒在两人泛红的耳根上,詹鑫笑了,那心跳不只是他一个人的。

车一直开到了一所中学门口,张哲华停好车,把车篮里放的一大把仙女棒拎出来,塞到詹鑫怀里,解释说,现在鞍山管得老严了,不敢买太大的。

“明天微博热搜,就是,詹鑫张哲华年三十进派出所。”詹鑫笑道。

“没事,我糊。”张哲华如出一辙的回答。

“我们小哥儿都有站姐了,哪儿糊啦?”

除我以外的站姐。詹鑫没敢说。

星火在黑夜里炸开,跳跃,闪烁,詹鑫的眼睛里映着光,张哲华望着他,感觉自己也要噼哩啪啦地爆炸了。

烟火通宵,电视里一声一声的倒计时,老钟即将又一次敲响,走向新的轮回。

张哲华举起手机,摁到自拍,笑着说:“鑫仔,新年快乐。”

他将人揽入怀里,咔嚓,三、二、一,新年快乐。

倒计时结束那一刻詹鑫亲上他的脸,远处的电视倒计时己然落幕。只觉得这个冬天也没那么冷,大概他们并不知道,春天很快就会来吧。

鑫仔。

嗯?

明年,不,以后也一起过吧。

好啊。


14

“本次最佳配角的获奖者是——”主持人声音拉长,詹鑫咬咬嘴唇,简直比当事人还紧张。

“电影《悬崖》的张哲华!” 

全场鼓掌,《悬崖》剧组雀跃。

张哲华在此刻望向詹鑫,以感激之名在众人前相拥。他走上台,凑近麦克风轻咳两声。

“感谢大家的认可,感谢《悬崖》全体剧组,”他顿了顿,又笑起来,“最后想感谢在我籍无名时,选择了我的詹鑫导演。”

张哲华的目光黏在詹鑫身上,他看见对方也望着自己,眼眶晶莹。

相见,相识,相离,相逢,相爱,相望,这是他们的故事。

月亮有些醉了,情愫在房间里荡漾。

詹鑫一步又一步向后退,直到手肘碰壁,张哲华利用体形差又把人堵在了房门上。

这哪里是萨摩耶,整个一德系社宾,出门得带嘴套那种。

别咬太痛,詹鑫在内心期冀。

没成想张哲华突然蹲下,单膝跪地。

卧糟。詹鑫心脏砰砰跳动。

他看见张哲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,打开盖子,一枚戒指泛着银光。

仔细一看发现小盒子是场记牌样子的,詹鑫忍不住笑了一声,两人相视,都笑了起来,詹鑫笑得发科,倚在门上。

“谁求婚像喜剧啊!哥你严肃点!”

张哲华生硬地吼了他一句,拼命地挽回气氛。

得,不逗小孩了。詹鑫咳了两声,神情正经起来。

“詹鑫导演,几年前的北京电影节,因为影展我们相遇了,我对你的电影一见钟情,所以鼓起勇气约你出去。你当时的认可对我来说很重要,不过你也许不记得了,嗯……”张哲华有些紧张,他其实对求婚没啥把握。

“专业演员还忘词嗷。”詹鑫挑挑眉。

“我这儿娜写了词啊,这些都是用真心……别岔开了!”

“后来我在演艺圈不温不火,每每忧郁之际,一想到你来接机,心情就好不少。才坚持着走下来了。” 

“那天在咖啡馆看见是你,我真老开心了,之前影展那些事儿被你忘也没关系。现在你终于能和我在一起了。”

“真的,没有詹鑫就不会有今天的张哲华。”

“詹鑫,鑫仔,鑫,我爱你。我永远相信你,我们要一起去平遥,一起过无数个除夕,我一直都会陪你拍电影的。”

詹鑫眼眶里泪花打转,左手伸到张哲华面前,哽咽地说:“你倒给我戴上啊…… 我都记得,只是当站姐这事儿太丢人了我没敢说。”

一些床单、花、水纹的有意义空镜之后,两个人躺在床上,枕头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。

詹鑫面向张哲华,问他:“你成指盒找人定做的啊?”

“哦这个啊,我们《悬崖》组道具老师给弄的。” 

“所以,你们全都瞒着我是吧?”

“哪有,也就天放,刘旸,宇文老师,天硕老师……”张哲华停下来,再说下去,这个剧组就没人了。

“你给我一下,再找只笔给我。”詹鑫拍拍他,让他快去。

詹鑫飞快地在上面写下一行字,又清脆地一开一合打板。

“大艺术家还亲自打板呢,给我看看.” 

戒指盒侧面写着:

张哲华和詹鑫一起度过的漫长岁月,第一镜第一场。

是谁来自山川湖海,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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